讓“遺產”煥發時代之光

“北京中軸線”列入世界遺產名錄

世界遺產事業作為人類應對生態危機和文化危機中最具認同感的戰略，在全球得到廣泛傳播。2024年7月，在印度新德里召開的第 46 屆世界遺產大會上，我國的“北京中軸線-中國理想都城秩序的杰作”、

“巴丹吉林沙漠-沙山湖泊群”，以及“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第二期）”三項被新列入《世界遺產名錄》。8 月，習近平總書記對加強文化和自然遺產保護傳承利用工作作出重要指示，“要以此次申遺成功為契機，進一步加強文化和自然遺產的整體性、系統性保護，切實提高遺產保護能力和水平”?？倳浀闹甘緸槲覈澜邕z產事業指明了方向，也提出了新的要求。

世界遺產事業與中國成就

“二戰”結束以后，全球文化遺產和自然遺產受到越來越多的破壞威脅。1954 年，埃及決定修建阿斯旺水庫，國際社會共同參與了即將被淹沒的努比亞地區大量珍貴文化遺跡的搶救工作。這兩者直接促成了1972年《保護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公約》（以下簡稱《公約》）的誕生。根據《公約》，世界遺產是指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委員會（WHC）確認的人類罕見的、無法替代的財富，是全人類公認的具有突出意義和普遍價值的文物古跡及自然景觀。截至2024年，全球共有世界遺產總數1223項，包括文化遺產 952 項，自然遺產 231項，文化與自然雙遺產40項。

我國于1985年加入《公約》。在黨中央高度重視下，我國的世界遺產事業發展迅速，目前已有世界遺產 59 項，數量位居全球第二（僅次于意大利）。具體包括文化遺產40項，自然遺產15項，文化和自然雙遺產 4 項，其中的自然遺產數量位居世界第一，文化和自然雙遺產數量與澳大利亞并列第一。

我國的世界遺產不僅數量多、類型豐富，而且獨具中國特色。其中自然遺產涵蓋了美學、地質地貌和生物遺產三大類型。文化遺產和雙遺產數量盡管排名全球第五，但前四位皆為歐洲國家，遺產類型也以建筑遺產為主，而我國的文化遺產則有城鄉聚落遺產、山岳遺產等豐富類型，且自然與文化高度融合，深刻體現了中國傳統文化中“天人合一”的哲學思想，極大地豐富了世界遺產的科學價值和人文內涵。

我國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世界遺產大國，在遺產資源保護管理、傳承利用、交流合作等方面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

一是有效保護了遺產資源。中國認真履行《公約》，并依托《文物保護法》《風景名勝區條例》《自然保護區條例》和相關法規，以及每個遺產地制定的世界遺產保護管理規劃，對世界遺產實施全方位管理，保護機制不斷完善，保護理念不斷升華，保護能力不斷提升，有效保護了瀕危珍稀物種棲息地和自然生態系統、最具代表性的丹霞地貌、喀斯特地貌、花崗巖地貌、砂巖地貌、古生物化石群等地質遺跡，以及最優美的山岳、森林、海洋、湖泊等景觀，保護了承載著源遠流長華夏文明的珍貴歷史遺跡和文化景觀。

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2020年《世界遺產展望》評估報告顯示，世界自然遺產和雙遺產中，全球整體狀況處于“好”和“較好”的比例為 63%，而中國這一比例為 89%；全球處于瀕危狀況的占7%，中國為零?！吨袊澜缥幕z產2020年度保護狀況總報告》（中國文化遺產研究院，2021）顯示，99.37%的承諾事項處于已完成和正在履行狀態。

二是生動講述了中國故事。我國的世界遺產凝結了大自然億萬年的神奇造化，承載著華夏文明五千年的豐厚積淀，向世界生動講述了中華民族薪火相傳、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生動故事。云南澄江化石群，記錄了 5.3 億年以前寒武紀生命大爆發的過程。良渚古城遺址是中國新石器時代晚期長江下游地區以稻作農業為經濟基礎、社會分化和信仰統一的早期區域國家的杰出見證；長城展示了古代中國在建筑和軍事工程方面的高超技能；都江堰突出反映了古代中國農業和灌溉技術的偉大成就；莫高窟完整反映了自北魏到蒙元的一千多年間，中國與中亞和印度的文化藝術交流。而今年剛入選世界遺產名錄的“北京中軸線”則彰顯了中國傳統都城規劃理論以及“中”“和”哲學思想，對世界城市規劃史、建設史產生的深遠影響。

我國的文化遺產，不僅反映出中華民族杰出的智慧和創造力，更是一部展示中華文明開放、包容、交流互鑒的宏偉史詩。

三是積極貢獻了中國智慧。中國作為發展中國家的代表，近40年來探索出一大批世界遺產可持續發展的模式和案例。黃山雙遺產在1999年因其保護管理的突出成效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授予“梅麗娜·邁爾庫里世界文化景觀保護與管理國際榮譽獎”，并在 2022 年入選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地減碳和低碳發展創意與實踐案例集》。九寨溝在 2012 年獲得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中心“世界遺產可持續發展最佳示范獎”，其震后修復模式作為世界遺產自然生態環境的保護與修復成功案例亮相第44屆世界遺產大會展覽。云南哈尼梯田，以社區參與為抓手，探索出基于利益相關者公平的阿者科模式，促使文化和旅游產業助推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融合發展。

具有中國特色的遺產地保護管理模式豐富了世界遺產保護的理論和實踐，并為世界各國特別是廣大發展中國家妥善處理遺產保護、利用與傳承的關系提供了有益借鑒。

四是充分體現了中國擔當。中國政府采取積極措施，推動了世界遺產事業的整體發展。2014 年 3 月 27 日，習近平主席在巴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發表重要演講，指出“我們應該從不同文明中尋求智慧、汲取營養，為人們提供精神支撐和心靈慰藉，攜手解決人類共同面臨的各種挑戰”。我國分別在 2004年和2021年舉辦了第28屆和第44屆世界遺產大會，發布了《蘇州宣言》《西安宣言》《峨眉山宣言》《北京宣言》《福州宣言》等多項國際文件，強調保護世界遺產和開展國際合作，并結合當下在遺產保護和應對困境等方面的思考，提出具體的解決路徑和辦法。為了保護全球鳥類多樣性最豐富、瀕危物種比例最高的東亞-澳大利西亞候鳥遷飛通道，我國分別于 2019 年和 2024 年將東部沿海經濟發達的上海等 5 省市 4000 余平方公里土地劃為“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世界自然遺產。

在不斷提高我國在世界遺產領域參與度和影響力的同時，我們也向全世界展現了中國在保護地球環境和傳承文明、建設人類命運共同體方面的國際理念、不懈努力和大國擔當。

為世界遺產事業貢獻北大力量

北京大學與中國世界遺產事業有著深厚的淵源，并在世界遺產的研究、申報、保護、利用、人才培養和國際交流等方面有著深度參與。

1985年，北大地理系侯仁之先生聯合陽含熙、鄭孝燮、羅哲文三位專家一起給全國政協提案，促成中國當年加入世界遺產公約，開啟了中國世界遺產事業從無到有的新篇章。1998 年，由多個院系學者組成的“北京大學世界遺產研究中心”成立，這是中國高校首家世界遺產專業研究機構。2007年，

“北京大學文化遺產保護研究中心”和“山水自然保護中心”相繼成立。2008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 II 類機構“亞太地區世界遺產培訓與研究中心”成立，專門從事世界遺產研究和培訓教育，這標志著北京大學世界遺產工作邁入國際化新階段。

北大文理工學科優勢為世界遺產研究提供了堅實基礎。城市與環境學院、考古文博學院、生命科學學院、地球與空間科學學院等眾多師生更是直接參與其中。1987 年，地理系謝凝高先生組織北大 16 個相關學科學者共同完成的《泰山風景名勝區資源綜合考察評價及其保護利用研究》助力泰山成為中國第一個世界文化與自然雙遺產，研究成果獲建設部1988年科技進步一等獎。

其后，我國每一項世界遺產項目，基本都能看到北大人的身影。他們或是開展深入的科學研究，或是為遺產申報出謀劃策，或就是遺產申報文本的直接負責人，還有的是遺產申報成功以后的保護管理咨詢專家。考古文博學院的孫華教授長期關注申遺的基礎研究，主持了白鶴梁題刻、苗族村寨、侗族村寨、白酒老作坊申報“中國世界文化遺產預備名單”文本的編寫工作，并與趙輝教授一起參與了良渚古城遺址、北京中軸線等申報項目的技術咨詢。生命科學學院的呂植教授一直致力于大熊貓、雪豹等瀕危野生動物的保護和研究，主持了2006年的四川大熊貓棲息地和 2016 年的可可西里的申遺文本編制。地球與空間科學學院李江海、江大勇教授參與了黃渤海二期、巴丹吉林沙漠、武夷山、梵凈山、神農架、甘肅和政哺乳動物化石遺址等相關項目的技術咨詢。城市與環境學院宋峰老師正在負責海南熱帶雨林申遺工作，他帶領的北大團隊多年在世界遺產大會上為我國申遺項目提供技術服務。而城市與環境學院陳耀華團隊在景邁山深耕 13年，編制了高質量的《普洱景邁山古茶林文化景觀》申報文本，保障該項目于2023年成功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從而成為全球第一項茶主題世界遺產，生動展現了中國茶文化的悠久歷史、杰出成就與生態智慧，進一步鞏固了中國在世界茶葉起源、種植、貿易和茶文化傳播領域的主導地位。

世界遺產事業已經走過了 50 個年頭。如今全球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在遺產領域也留下了深刻烙印，遺產政治化時有抬頭。而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強國建設、民族復興偉業在新時代有了新要求，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在“七個聚焦”中，特別強調了聚焦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聚焦建設美麗中國。這就要求我們必須正確認識世界遺產事業發展的國際國內環境，在強調機制創新、理論創新、方法創新的基礎上，進一步發揮北大學科優勢，優化遺產學科布局和隊伍建設、人才培養。立足學科前沿，著重研究國際語境下世界遺產的新形勢、新要求和可持續性。服務國家戰略，積極探索保護利用聯動的遺產地發展和鄉村振興新模式。深入國際交流，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和中華文化影響力。北大師生將和業界同行共同努力，嚴格保護、永續利用好遺產資源，更好地講好遺產價值的中國故事，更好地貢獻遺產保護的中國智慧，更好地引領遺產發展的正確方向，更好地發揮遺產事業的中國影響，早日跨入世界遺產強國行列。

（作者為北京大學城市與環境學院黨委副書記，副教授；北京大學世界遺產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