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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文藝觀潮

        韓江的奇跡

        期次:第1678期    作者:·崔源俊   查看:114

        本文介紹了韓國當代文學的現狀和接受程度,以及韓江作品的特點和影響。文章指出,韓國文學在國內外的影響力逐漸增強,韓江的作品引起了全球讀者的關注,同時也讓韓國文學迎來了全球文學的高光時刻。然而,韓國文學面臨文學生態困境和讀者閱讀習慣的變化,純文學作家開始在創作中融合類型文學的元素。韓江的作品特別能引發讀者深刻的思考,但同時也引發了爭議和非理性批評。

        2024年10月10日,瑞典文學院宣布,2024年諾貝爾文學獎授予韓國作家韓江。她是韓國第一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也是亞洲第一位榮獲此獎項的女性作家。于國內大眾而言,比起發達的韓國娛樂產業,韓國文學的存在感要“暗淡”一些。近年來雖然有一些韓國文學的引進,但大家開始關注韓國文學,還是在今年韓江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后,可以說,韓江的獲獎的確讓全世界更多的讀者關注到韓國的文學作品,也讓我們有機會注意到更多韓國作家的名字,韓江的獲獎也使得韓國文學迎來了全球文學的高光時刻。那么,包括韓江在內的韓國當代文學或韓國當代純文學的現狀和在本國的接受程度如何?除韓江外,還有哪些韓國作家和她一樣關切韓國社會面臨的各種問題,將其升華為作品,并引發讀者進行思考?我們在閱讀韓江作品時,如何將其放置于整個韓國當代文壇之中進行思考?本版特邀現執教于韓國中央大學的北大中文系2023屆博士畢業生崔源俊寫文,請他從韓國本土的視角和專業的角度為讀者梳理、剖析以上諸種問題,讓我們能夠更為全面地了解韓國當代純文學,并借機拼接出越來越完整的“韓國文學”的模樣。

         ——編者

        2024 年諾貝爾文學獎頒予韓江的授獎詞為:“她的文字極具詩意,直面歷史創傷,揭示了人類生命的脆弱性?!?/center>

        瑞典文學院展示的韓江作品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在 2012 年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時候,我是一個剛開始學習中國文學的“學徒”。出于責任感,再加上某種文學虛榮心,我在當時拜讀了莫言的小說《紅高粱家族》韓譯本。由于我對中國現當代文學的理解淺薄,僅讀這部作品顯然無法了解諾貝爾文學獎評委們推選莫言的理由,但我腦海中至今仍記得,莫言用生動文字描繪的那一大片寬闊的高粱地。那時我做夢也沒想到,韓國作家在不久的將來也會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韓國文壇的現狀

        2024 年的諾貝爾文學獎歸屬于韓國作家韓江。在韓國,20 世紀后期經濟的快速增長被稱為“漢江奇跡”,那么,本屆諾獎也可稱為“韓江的奇跡”。未曾預料的喜悅過后,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絲苦澀。就錢鍾書早在《圍城》之中諷刺文學的內容來看,“文學不受歡迎”的現象不僅僅是韓國的問題,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然而,在韓國,文學的地位日益下降,陷入危機。在過去近20年里,韓國大學的人文學科成為學校各項指標中拖后腿的存在,在人口急劇減少的現實下,各所大學的外國語文學系首當其沖地面臨被撤銷的命運。其中,國語國文學系也不例外,不少大學將國語國文學系與韓國語文學系合并為韓國語文學系。類比中國大學的學科設置,韓國的國語國文學系相當于中文系,而韓國語文學系則相當于對外漢語教育系。由此可一目了然地了解到韓國的文學生態所面臨的困境。

        2023 年韓國政府進行的國民閱讀實態調查顯示:韓國成年人的綜合閱讀率從 2013 年的 72.2%持續下降至 2023年的43%。這意味著,在韓國有57%的成年人在過去一年中連一本書都沒讀,而這種現象對于伴隨著電腦、互聯網與移動設備成長的一代人而言已是尋常。與中國相同,在韓國,愈來愈多的人習慣于使用視覺媒介而非文字媒介,尤其是在智能手機等移動設備迅速發展的背景下,視覺媒介的消費方式也在不斷變化。那種在過去通過紙質書消費的日本漫畫已被國產網絡漫畫所取代,而You?Tube或抖音等短視頻的出現,則使得人們開始以倍速觀看傳統電視劇和電影,甚至有不少人通過觀看介紹作品概要的視頻的方式來代替觀看完整的作品。以上現象都已經變得非常日常。

        盡管如此,這種現象并非只有消極意義。當今,文學、電影、電視劇、網絡漫畫與游戲等多種媒介通過共享IP,形成了一種文化產業鏈,而文學作為這一鏈條的一環發揮著重要作用。如2000年代初在亞洲興起的韓流熱潮,自2010年代以來擴展至全球。在這一基礎上,以文學作品為原著的電影、電視劇受到了廣泛的歡迎,并引發了對原作的關注。此外,電影、電視劇、網絡漫畫等原作受到歡迎后,也出現了將其改編為文學作品的現象。

        但問題在于,這種趨勢主要局限于網絡小說,而純文學的地位反而在下降。韓國網絡小說市場在過去十年中增長了近 100 倍,在幾年前就已經超過了紙質書市場,網絡小說作家的數量也已經超過了 20 萬。與此相比,紙質書小說的初版印刷數量經常減少至不到 1000冊,且銷售量堪憂。

        也許網絡小說的增長可以被視為是時代的新潮流以及文學底蘊的擴展,其實問題不在于網絡小說本身,而在于網絡小說平臺環境所導致的作家與讀者之間關系的變化。網絡小說采取連載方式,每章可以0.5-1元左右訂閱。為了保持讀者數量,作家必須遷就讀者的喜好,在短時間內不斷連載符合各個類型文學語言習慣的內容。如果說純文學是通過作品表達作家的思想,以此與讀者對話,那么大多數的網絡小說只是用以滿足消費者即讀者的興趣愛好的娛樂工具,因此其創作更接近于勞動而非藝術活動??偠灾?,現在的大多數讀者更希望從文學中獲得想象力和輕松的樂趣,而不是獲得深刻的哲理問題或產生對社會的批判意識,他們想要的是可以在短時間內用手機隨時隨地閱讀的“電子榨菜”。這種需求導致的新文學地形就是:相比需要高度集中和深度思考的純文學,更多人選擇閱讀網絡小說。

        在這種文學環境中,韓國的許多純文學作家也開始在創作中融合類型文學的元素。例如,進入 2022 年布克獎決賽名單的鄭寶拉(1976~)的《詛咒兔》是一部科幻恐怖小說,金英夏(1968~)的代表作《殺人者的記憶法》是一部驚悚小說,而張康明(1975~)的社會問題小說《漂白》采用了推理小說的形式,丁柚井(1966~)的《七年之夜》更是一部充滿類 型 文 學 特 點 的 推 理 小 說 ,千 明 官(1964~)的《鯨》被評為橫跨幻想與現實的作品,是一部通過對貧困少女的生活描繪,反映韓國近現代史的魔幻現實主義小說,并在 2023 年入圍布克獎決賽。這些作家游走于純文學和類型文學的邊界,在類型文學的故事中融入自己的批判意識,或者通過復雜的人物描寫和細膩的情感表達,使得作品兼具商業性和藝術性,有不少作品還被改編成電影或電視劇,獲得了很高的人氣。甚至,最近的一些年輕作家擯棄了傳統的出道形式,通過創作類型小說反向進入了純文 學 界 。千 先 蘭(1993~)、金 草 葉(1993~)等科幻小說作家在作品中表現了對社會的諷刺和對人性的洞察,也得到了文壇的積極評價。在這種環境下,通俗文學和純文學的界限已經變得模糊了。

        當然,韓國的純文學作品并非全部都轉向了類型文學。梁貴子的《矛盾》探討了現實生活中不斷出現的矛盾情感。金愛爛(1980~)的《撲通撲通我的人生》反映了對選擇和決定的反思與成長。趙南柱(1978~)的《82年生的金智英》探討了女權問題。除此之外,還有孔枝泳(1963~)、樸晟源(1969~)、崔真英(1981~)等作家,同時金薰(1948~)、趙廷來(1943~)、黃皙暎(1943~)、李文烈(1948~)等元老級作家仍保持著旺盛的創作力。值得注意的是,與韓江同齡的作家金衍洙(1970~)的創作聚焦于歷史事件中小人物的經歷,值得與韓江的作品一同閱讀。

        韓江的文學

        韓江是在艱苦勞累的純文學道路上持之以恒的作家之一,她的作品特別能引發讀者深刻的思考。自2016年憑借《素食者》獲得布克獎以來,她的作品已被廣泛地介紹給海外讀者。然而,如果帶著輕松的心態去讀這部小說,就會發現它相當難以理解,而且讀起來有一種讓人不適的感覺。

        《素食者》是部由三篇短篇小說組成的系列小說,第一篇于 2004 年問世,2007年集結成書,并在2016年獲得布克獎時亦成為國內暢銷書。盡管學術界曾從各種視角對其進行研究,但一般而言,它被解讀為生態女權主義作品。這一時期,韓國女權運動勢頭強勁,同時趙南柱的《82 年生的金智英》出版后引起了社會上關于女權主義的巨大爭論。在這樣的社會語境下,《素食者》被解讀為“肉食-男性-暴力”與“素食-女性-和平”的圖式,韓江被歸為女權主義作家,受到部分保守主義者的反女權攻擊,因此在這次韓江獲諾貝爾文學獎時,除了為之高興的聲音外,也出現了批判的聲音。當然,她獲獎所遭受的非難不僅僅是因為其女權主義的傾向。實際上,她的代表作三部曲中的另外兩部小說《少年來了》和《不做告別》中所涉及的對歷史事件的處理才是對其更直接且強烈的批判理由。

        2014 年出版的《少年來了》探討了1980 年的“5·18 光州民主化運動”,而2021 年出版的《不做告別》則以 1948 年的“濟州 4·3 事件”為素材。這兩起事件在韓國現代史中留下了深重的創傷,經過長達數十年的爭論與調查,目前已基本確定其性質。然而,到目前為止,部分人群對這些事件的歷史解釋仍持異見,并持續進行爭論。因此,一方面有人稱贊此小說逼真地描寫了歷史真相,另一方面則有人嚴厲批評其完全捏造了一個虛假的歷史。

        只要對韓國現代史稍有了解的人,便能預見這兩個主題必然會引發爭議,并可能遭受非理性的批評。一般人看到前方布滿荊棘的道路時往往會猶豫、繞道而行,尤其是在這件事與自己沒有直接關系的情況下,而韓江卻默默地行走在這場爭論的中心,因此,像韓江所寫的這樣正面探討“5·18”或“4·3”事件的作品較為少見。根據最近的國政調查結果,在樸槿惠政權時期,韓江就因為《少年來了》被列入政府黑名單。然而,她在恐懼和不安中繼續堅強地寫作,創作了《不做告別》。從這個角度來看,韓江就像“戰士”一樣,用她的方式——寫作——一步步踏過了荊棘之路。文學評論家申亨哲評價道:“不是作家選擇素材,而是素材選擇作家,韓江讓我產生了這樣的想法?!表n江也在多篇文章中表示,如果不寫這些題材,她就無法繼續寫作。

        盡管《少年來了》和《不做告別》處理了兩個不同的事件,情節各異,但兩部作品貫穿著相同的主題意識。其中最表層的主題是國家公權力對民眾肆意的屠殺。由于這一點涉及政治意識形態,因而引發了激烈的政治爭論。然而,這還掩蓋了一個更深層的主題意識:“濟州和光州的事件真的在那時候結束了嗎?”韓江以在兩件慘案的創傷中度過一生的“幸存者”的視角重構了事件的真實面貌。在筆者看來,她在小說中試圖復原的并不是歷史的全貌而是歷史的角落。她記錄了那些在歷史敘述中被忽略、但確實在那個歷史現場被犧牲的人的“小歷史”。盡管這兩起事件在短時間內發生并結束,但隨之而來的“記憶的斗爭”卻持續到今天。小說雖是虛構的,但它濃縮展示了在歷史敘述中變成“數字”的人們的生活,以及那些努力挖掘他們生活真相的人們的生活,因此它也是真實的?!安蛔龈鎰e”這個標題非常具有宣示性,它宣告著沒有人可以強迫她忘記或掩蓋歷史。她也不會忘記。

        以“為了大家”的借口讓人們“忘記”和“掩蓋”事件,或者辯護稱“也有不可避免的層面”,這與《素食者》中的暴力相呼應,并構成了韓江作品世界第三層次的根本主題。從國家主義或功利主義的角度來看,忘記濟州和光州的事件并重新開始是為了大多數人和社會的利益。同樣,在優先考慮社會規范時,守規范是正確的。然而,作家提出了一個問題,我們真的努力去理解英惠了嗎?在試圖糾正她以符合我們認為正確的社會規范的過程中,我們是否自以為是,而沒有真誠地努力理解她呢?同樣地,我們是否以自以為是、客觀的裁判,從功利主義和所謂“合理”的視角評判歷史,卻認為自己在真誠努力地理解受害者了呢?但事實上,我們是否只是在視而不見呢?

        因此,“肉食”不僅象征了父權制所代表的暴力,同時也是為指明觀念的頑固性而選擇的。從科學角度來看,拒絕肉食并渴望成為植物的想法可謂荒謬,人們勸說英惠吃肉乃順理成章。然而,盡管在今天奴隸制度被認為是反人類的,但在300年前卻認為是理所當然的?;蛟S那時的人們對于廢除奴隸制度的理解,就如同我們對英惠拒絕肉食的理解一般困難。

        蘇珊·桑塔格認為,我們永遠無法真正理解他人。然而,她同時還主張,即便如此,我們也必須不斷努力去真正理解他人。為不可能的事情而努力似乎很愚蠢,但在這一過程中,我們最終能夠與他人建立聯系。環顧四周,我們會發現周圍充滿了難以理解的他人。然而,在大多數情況下,與正在變成植物的英惠相比,那些難以理解的他人應該更容易被理解。

        最后,探討一下閱讀韓江小說時所產生的不適感。充滿父權意識的父親將肉強行塞進英惠嘴里的場景、姐夫與小姨在全身繪畫親密接觸的場景,以及光州和濟州的人們一個個死去的場景,這些都讓讀者感到極度不適。這些對場景細致而赤裸的描寫對于理解故事情節并非必要,因此,作家似乎在對讀者施加某種暴力。那么,韓江為何要如此寫作?或許作家在對讀者說:“這就是現實,這么殘酷,無法用一句抽象的話來簡單地數字化,所以不要回避,直視它?!?/p>

        韓江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似乎為韓國純文學界帶來了一縷春風,出版業也因此再度活躍。希望她的獲獎能夠促使韓國文學讀者進一步增加,讓更多人通過文學進行深刻思考。同時,也希望這種對文學的關注能夠延續到莫言、殘雪及其他中國文學作家身上,成為韓國與中國文學相互交流的契機。

        (作者為北京大學中文系2023屆博士畢業生,現任韓國中央大學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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